“出什么事啦,老兄?”康普顿说。
“腿坏了,”他告诉他说,“先吃点儿早饭吧?”
“谢谢。只要喝点儿茶就行啦。你知道,这是架‘银色天社蛾’。我不可能搞到一架‘夫人’。只坐得下一个人。你的卡车在路上。”
海伦把康普顿拉到一边去了,正在跟他说些什么。回来的时候,康普顿显得比什么时候都更快活。
“我们得马上把你弄上飞机,”他说,“我还要回来接你太太。这样恐怕我就要在阿鲁莎 [41] 停一下了,加点儿油。我们最好现在就走。”
“茶也不喝了?”
“喝不喝其实我无所谓的,你知道。”
仆人们抬起了帆布床,绕过那些个绿色的帐篷,沿着岩石往下走,来到旷野上。借着风势,那两堆生烟的火此刻烧得很旺,草已经全烧光了;他们顺着两堆烟火走过去,来到小飞机跟前。把他弄进去很费了些事,但一进飞机,他就躺靠在皮椅子里,将那条伤腿直挺挺地伸到康普顿的驾座一侧。康普顿发动了引擎,然后钻进了飞机。他挥手向海伦和仆人们告别,随着引擎的咔嗒声变成熟悉亲切的轰鸣声,他们摇摇晃晃地转起弯儿来。康培 [42] 留神避开疣猪坑穴,飞机轰鸣着,沿着两堆火之间的跑道颠簸着往前冲。随着最后一下颠簸,飞机起飞了;他看见他们都站在下面,朝飞机挥手。那些依山搭建的帐篷现在变得越来越扁平,旷野延展开去,树林成了一小簇一小簇,那片灌木丛也越来越扁平了。野兽踏出来的那些小径,现在看上去都很平坦地伸向一个个干涸的水洼,其中有一处新水源,那是他一直不知道的。斑马现在成了一个个小小的、圆滚滚的脊背。那些大头的小点儿是牛羚,它们像一根根长手指般在旷野上移动时,看上去简直像在爬。飞机的影子过来了,它们四散奔逃,现在它们只有一丁点儿小了,已经看不出它们在飞奔。目力所及,旷野现在是一片灰黄色;眼前则是老康培的粗花呢脊背和棕色毡帽。这时他们正飞过平原尽头的第一排小山,那些牛羚正沿着小径往山上爬。接着,他们飞到了群山的上空,看见突现的深谷里生长着绿意蓬勃的树林,山坡上绵延着浓密的竹林,然后又是密密的树林,刻画出山峰与山谷,最后交叉在一起。山峦渐渐平缓,接下来是另一片平原。这会儿热起来了,紫褐色,又颠簸又热,康培回过头来看看他飞得好不好。前面又是黑压压的一片群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