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君虽明知金娉娉并不曾同芮大烈有什么秘密交涉,这无谓的相思,轮来轮去,也轮不到芮大烈身上。然而芮大烈偏生十分武断,硬派着金娉娉好像是他的心头爱宠。今日早间,又在娄铁夫面前说了许多得意的话,又说金娉娉夜间请假,全是为的自己。你应该想想,难道金娉娉曾打发人去请过你芮大烈不成?好笑他兴高采烈的,马车都不坐,径自踏着那满街凉月,一口气跑到娉娉寓中。据他的理想,好像就有个金娉娉含笑相迎,殷勤软语。他那几根瘠瘦如柴的躯骨,几乎不瘫化起来。猛不防被金娉娉寓中几个家人说了一声内里有客,真真出他意外。当下便不肯相信,硬分辩着说,这是没有的事。
家人见他不信,急忙奔上楼梯去通知娉娉。芮大烈气吽吽地也就跟着上来。
金娉娉此时正感激叶锦文姑娘的豪侠,允许同她表兄俞竹筠相见,互相介绍了一遍,兀自眉飞色舞。忽然家人又传报进来,口中还提着“芮大人”,这官场龌龊的称呼,芳心中已十分不悦,蛾眉倒剔,正待谴责那家人不解事体。猛一抬头,早见那家人身后,芮大烈已挺胸凸肚而立。不待相请,径闯红闺,这是分明将自家当着寻常优伶看待。不禁又羞又怒,那粉面上一朵一朵的红云,直管滃入鬓际。毕竟金娉娉是个柔弱的女郎,虽在这盛怒之下,也觉发挥不出,勉强上前提着那呖呖莺声问道:“先生何事,夤夜见访?可是不巧,妾今夕适约了几位姊妹小饮,不及招待先生,还祈先生见恕则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