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,百家长,你不相信吗?”那一个因为半天没有得到答复,仿佛有些焦急地眯缝起眼睛来。
“我也是因为听到这么说才赶过来的。”
“我刚才从排长家里来,乱糟糟的一群,都是去看热闹的。什么都带走了,就差那一套抽大烟的家伙,还好模好样地摆在炕上呢。”话音依然是沙啦沙啦的。
“啊,我也去看看。”
“快去吧。”这个三角眼似乎再也搭不上话径自走开了。
天是完全黑下来了,从一些暗黑的屋子里,闪出来抖动着的灯火。狗在黑暗的角落中,汪汪地不时地狂吠。
百家长摸着黑路慢慢地朝前走着,脚步是熟的,路也是熟的,但他仿佛觉得这个村子对他在慢慢地陌生起来,这并非他的神经方面有什么变迁,而实在是一桩一桩的怪事,发生得叫他不能置信。他是生在这个村子里的,活在这个村子里的,现在对于这熟悉得手掌一般的村子当真不能信服了。
有些个尖锐的女人的话语声,在每家的房檐下转播着,她们几乎是众口一词地詈骂着这个逃走的人物,这个人物平常日就是她们眼中的怪货,她们因为气派、身份、生活方式和她都不相同,就在疏远中结下了该咒诅的仇恨,机会来到了,她的逃走给予她们恶狠的快意的责难。她们把许多种平素说不出口的极恶毒的骂人的语句,都在一批批地搬运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