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烛光下吃晚饭。我常常把双臂放在台板上,已经很累,大口咬着黄油面包。褶裥的窗帘被热风吹得鼓起来了,有时外面走过的人想要看清楚我或者要同我说话,就得用双手牢牢地抓住窗帘。多数情况下蜡烛很快就被吹灭,在这昏暗的烛烟中,聚在一起的蚊子还要遨游一会儿工夫,这时如果有人从窗外向我打听事情,我看他,就像看着一堆东西,或者什么也看不见,他也并不指望得到什么回答。
然后有人越过窗户跳进来,通报说,其余的人都已经在房前了,这样我就叹着气站起来。
“不,你为什么要叹气?发生了什么事?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不顺心的倒霉事?难道我们再也无法补救了吗?真的一切都完了吗?”
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。我们很快跑到房前。“谢天谢地,你们终于来了!”——“你总是迟到!”——“怎么就是我呢?”——“正是你,如果你不想参加,那就待在家里。”——“别那么高傲!”——“什么?别那么高傲?你怎么这样说?”
我们这些小孩在晚上走着。没有什么白天和黑夜。一会儿我们衣服上的纽扣相互摩擦着就像牙齿一样排列在一起,一会儿我们又相互保持等同的距离奔跑,口中冒着热气,像热带动物一样。我们像古代战争中穿胸铠的骑士,踏着沉重的步伐,一个接一个地往下穿过小巷,两腿一使劲又冲上公路。个别几个走进了公路边的壕沟里,他们几乎还没有在黑暗的斜坡前消失,就已经像陌生人一样站在田间小路上,往下看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