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够明显感觉到的是,建筑师的心情不是平和的,刚开始的那股子意兴冲冲,在制砖的过程中逐渐销蚀了,最后变成些许无奈。也许,这一切跟他最初的设定和想象还是有差异的吧。本来,他或许以为,灾区的人们既然遭受了那样深重的苦难,那么,一定对他的莅临,包括对他带来的产品,跟接受其他的无私援助一样满怀渴盼和感恩。但现实一些来看,似乎并不是这样。
在后来的一次研讨会上,建筑师谈到了自己心灵的分裂:
“灾难发生后,我一直感到一个身份认同的问题:到了灾区,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志愿者,而且是一个体力不佳的、有了暮气的志愿者—我的腰有伤,拿轻的东西不好意思,重的东西又拿不了,很尴尬;在灾区看到没有倒塌的房子时,我尚且觉得自己是个建筑师;但看到那些倒塌的房子时,我又根本不敢承认自己是建筑师;另外,坐在房子里每天都会感到摇一摇,很多东西也都摔碎了,就觉得有点疑似灾民。那么,我到底是谁呢?是慈善家,还是艺术家?是志愿者,还是灾民?”
随着制砖过程的逐步推进,这种情绪不仅难以遣散,而且还越发浓重了。建筑师似乎越来越为自己的身份问题而苦恼。但他仍然坚持着干了下去,一个原因是,他已经与欧洲的策展人签了合同。他被套在了一辆没有回头路的战车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