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自然不会傻到这种程度,把你们俩私底下的交谈,和盘托出的。
罗玉玉说过,那是个没有性能力,却有强烈性欲望的畜生。她,恨不能宰了他。
这位上司,你也不认为他是个好种。那张木乃伊的脸板着,他先声明,他坐在这个位置上,他领导的这个研究所里的一名工作人员服用了过量的速可眠,而被送到医院里去洗胃,打强心针,他要不闻不问的话,在西方可以,在中国则不行。
“林森中同志——”
你懂,严肃的谈话总是这样开头的。
她为什么服安眠药?为什么服了超量的然而又不至于死人的安眠药?为什么想结束生命可又不下决心?为什么在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,又突然后悔得不行呢?
你一言不发。通常在压力面前,保持沉默的人,一种是强者;另一种是弱者,你当然属于后者。虽然你在你的梦里,曾经端起过卡宾枪向包围着你的敌人扫射过,尽管你这辈子从来没摸过卡宾枪,但并不影响你在梦里英勇过,而且非常英勇。
你想你有理由不回答——
因为你不是罗玉玉,上司所提的关于她因何自杀,因何又不自杀,或究竟是不是自杀,或只不过把自杀作为手段,达到什么目的的等等问题,应该由她来回答。
可你本该驳回去,我管得着吗?问她本人,或者问她丈夫好了,干我屁事?不知为什么,是出于礼貌呢?是你的教养决定了你的节制,而未发难?或者,说得不好听一点,是那种软弱性和原罪感的劣根性,在起作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