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我宁愿留在有点阴影的地方,可我还是照他的吩咐做了。罗切斯特先生老是用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下达命令,立即服从他似乎是件理所当然的事。
我刚才说过,我们是在餐厅里。为晚餐点亮的枝形吊灯,把屋子照得像节日似的灯火辉煌。烧得很旺的炉火又红又亮。高大的窗子和更高的拱门上,垂挂着豪华宽大的紫色帷幔。四周静悄悄的,只有阿黛尔压低了的说话声(她不敢大声说话),以及她说话间歇时冬雨敲打窗玻璃的声响。
罗切斯特先生坐在他那张锦缎面的椅子上,看上去显得跟我以前见到的模样不同,没有那么严厉,也没有那么阴郁。他嘴角带着笑意,两眼闪闪发亮,我不敢肯定这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,不过我想多半是这么回事。总之,他正处在饭后的好心情中,比较愉快、亲切,也比较随和,不像早上那么冷漠、生硬。不过话虽如此,他看上去仍然十分严肃,他把他那大脑袋靠在鼓起的椅背上,让火光照着他那花岗石凿出来似的脸孔和又大又黑的眼睛。他的眼睛很大,很黑,也很漂亮。有时候,在他那两眼深处,也会出现一点变化,这种变化即便算不上温柔,至少也会使你联想到这种感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