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嘛,到老王家去的。”百家长随便答了一句,加快了脚步。
“别忙啊,你进来坐坐,我还有话问你呢。”她拦住了百家长的路,把他让到了屋子里去。
她递上了一支洋烟。
“不,咱们抽两口吧。”她说,把烟盘子端了出来,一面点起来烟灯。
“怎么我们那口子还不回来呢?”她在问,“从那天你们被传以后,是不是没有放呢?”
“糟了,白胳膊不放他。”百家长回答着说,烟盘子一端到面前,他的骨头就会慢慢地软着,他也就很自然地躺到炕面上去。
“为什么不放他?”她问。
“他们说他杀了施光烈跟阎小七。”
“他们怎么知道呢?这可就怪了。”
“怪事多着呢,排长原来收买了独眼龙跟他的小舅子杜树林,后来独眼龙告发了杜树林,杜树林枪毙了,排长也就一时地说不清白。”
“那得押多久哇?”
“谁能说呢,不过,也许不要紧吧。”百家长说,把烟枪拿到手里去。
排长的姨太太大口地骂着白胳膊,从她的粉红的脂粉中,迸出来铁青的颜色,她骂出来的话都是一套一套的,可是过一会儿把大烟枪送到客人的手中,她在精心地拨弄着烟泡时,就把一切对于排长的关心和痛恨的责骂都无形中搁置在脑后了。
从烟枪口中,发出来哧啦哧啦的响声,烟签子在烟泡上拨着,大烟在屋子里飘散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