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六五)
类书有益于学者少,无益于学者多。殚见洽闻之助,不在是世。盖已经剪裁割裂,于事之始末,语之原委,必有不能通贯晓析者矣。
读西方书,类书可备查之用者大。读中国书,则可迳读《六经》、《尔雅》、《说文》、《史汉》.以此为基本书,然后博览群书,其不解者解矣,类书徒便其耳目烦劳,思虑庞杂耳。
若夫以此明理,以此处事,则读熟基本书,打好基础,则所得者益处不可以数计。舍此以求类书,则欲速不达也。
(一六六)
《淮南·呈览》,未尝以集众为讳,材料之编纂,不如后人掩人之长以为己有也,《史记·班固》,未尝以割袭为非,材料之采用,不序如后人之以盗窃陈篇以为己有者也。著书极戒卷秩浩繁而言之无物,或卤莽灭裂而支离其说。后者,狂妄之杜林也。
(一六七)
古之圣贤,求易于人事,故多忧患戒惧之词;后之儒者,求易于空虚,故多高深奥妙之论,放弃现实经验之基础,飞扬于纯粹理性之领域,藐视实践之勤苦,欲以轶出文王孔子之外,自谓得千圣不传之秘,由是自处自高,自信自深,谓己之必无过,且患人之言其过,辩论滋多,义理益昧。此奚如康德之批判独断主义者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