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科夫在校园里胡乱走着。有人推开了他,往墙上刷上了标语、往教室门上贴了大字报。戚科夫忽然感觉头晕得厉害,看不清上面的字,最终,只能晕晕沉沉地走回家里。
刚进门,朱佩光脸上满是泪痕,直扑了过来,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着,哭诉时,原是温柔的嗓音已然嘶哑:“爸爸被拉去了!大兄弟去年刚刚下了乡,现在小兄弟也要下到安徽去,姐姐与姐夫都去了农场,妈妈已经急得几次晕过去了!科夫,你说怎么办?怎么办啊?”
戚科夫的心魂总算被木秀怀中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震醒,再看看妻子,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已漾满了惶恐与焦急。可答案在哪里,他也不知道,只能勉强劝慰:“佩光,我们应该相信组织,现在,不过是暂时的,暂时的……”
“可是,我爸爸妈妈家里已经乱了呀!……”朱佩光无力地瘫坐下去。
“有我,有我呢!”戚科夫请木秀一定照顾好孩子,然后用力拉起了妻子,“我陪你去岳父母家看看!”
“科夫……你说,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地工作吗?”
一年多,戚科夫一次次为了朱家东奔西跑,要安慰岳母,又要接送朱佩光去医院照顾父亲,他已感觉精疲力尽—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?
几次被带走遭批后,朱父一病不起,住进了医院,可整个朱家没有了他的工资收入,存款也已用尽,只靠朱母一个人的病退工资难以为继,已处于崩塌的边缘。困难之中,还是戚科夫拉着朱佩光,跑遍了可借的人家,并写了保证按期归还的借条,才凑齐了朱父的住院费用。